张维 张弘扬 四川法治报记者郝飞
2020年7月31日，由旺苍县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高荣、杨勇等19人涉恶案件进行一审公开宣判。高荣犯寻衅滋事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并处罚金7万元。杨勇犯寻衅滋事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九年六个月，并处罚金8万元。何庭如犯寻衅滋事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四年。其他16人分别被判处一年二个月到四年八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对全部违法所得予以追缴。
以“放水”为目的成立“公账”
2013年，高荣、杨勇等人经常纠集在一起，单独或合股非法高利放贷，2014年初建立“公账”，邀约郭军、侯波等人专业收账，并召集社会闲散人员以及一批刑满释放人员加入组织，逐渐形成以高荣、杨勇为“大哥”，许长松等10人为其成员共12人的恶势力犯罪集团。
2016年，何庭如又纠集向友宝、董明佳等人，另行建立“公账”，合伙非法高利放贷，形成以何庭如为“大哥”，向友宝等6人为其他成员共7人的恶势力。
两个恶势力组织内部分工明确，通过让借款人签订虚高借条，约定高额利息、违约金等方式长期非法高利放贷，之后采用电话催收，上门对借款人及其亲属进行言语威胁、滋扰、恐吓、暴力殴打、非法拘禁等手段非法讨债，有组织地实施寻衅滋事、非法拘禁等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百姓，扰乱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了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办案检察官介绍，两个恶势力组织成立“公账”的目的主要是用于非法放贷，并将每次获取的利息进行平分，遇到事情后平事等等。
明目张胆 “软暴力”索债
“两个组织成员在被害人不配合或向被害人及其家人索取债务过程中，采用暴力、威胁手段或滋扰、纠缠、哄闹等‘软暴力’手段，利用组织势力对被害人精神、心里带来压力，形成心理强制和威慑，强行索要他人财物，所获赃款全部予以挥霍。”办案检察官说。
“王某不要脸，欠钱不还！”大街上循环播放的这句话是谢兴旺等人在向被害人王某索要债务时用扩音喇叭播放的。2016年，被害人王某在该恶势力集团三名成员处借款并以自己的两套房屋作抵，后因无力支付高额利息和罚息，谢兴旺等人到王某家中催收债务，采取家中静坐、辱骂、霸占住房、喇叭播放侮辱语言进行羞辱。
“我的孩子还小，请不要伤害他们！”被害人王某向廖周建苦苦哀求着。可廖周建等人并不罢休，将王某两个孩子的照片打印出来，声称要四处张贴进行威胁，导致还在上小学的两个小孩每晚都会在噩梦中惊醒、哭泣，对其家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据办案检察官介绍，该集团通过长期向他人签署借款协议发放高利贷，随后以收取利息、超期罚息为由索要借款人钱财，在其“要钱”的过程中甚至人命关天之时，也视而不见。
2017年8月的一天，巴中市某医院“手术室”牌子的红灯一直亮着，却不见麻醉师进入手术室，病人无助的躺在床上，等待着这一场不知生死的手术……2017年7月邓某某给其女友作担保向杨勇借款，后因无力偿还，杨勇等人来到该医院向邓某某索要债务时，拦住即将手术的麻醉师邓某某，并进行辱骂、威胁，在邓某某先后多次接到手术通知要求立即去往手术室的情况下，杨勇等人完全无视病人的生命安全，阻止其进行手术，纠缠要债长达约1小时后邓某某父亲在电话中承诺帮其还款，杨勇方才允许邓某某参与手术，并指使杨伟跟随、守候邓某某做手术。之后，杨勇等人又强行索要了1000元“跑路费”方才离开。次日，邓某某迫于压力，辞去医院工作。
非法手段 致多人精神失常
2015年4月至2016年6月，杨某某先后多次向恶势力犯罪集团成员许长松借款共计10余万元。2016年7月，许长松等人到杨某某经营的快递店讨要债务时，对其打耳光、质问、逼迫还钱。8月26日，许长松等人再次索债，杨某某因惧怕不敢到场，许长松见杨某某妻子宁某某独自在家，以商讨还钱事宜强行将宁某某拉扯至路边亲吻。当晚，宁某某回家后精神出现异常，反复念叨“欠钱好造孽哦，别人想把你咋样就咋样，这日子好久才是个头哦。”次日，家人将宁某某送至医院治疗，经诊断为轻度抑郁症、中度焦虑症，经鉴定，宁某某患有应激相关障碍，与2016年8月26日侵害有直接因果关系。
“在何庭如等人连续11天的非法拘禁后，导致被害人侯某某出现了精神分裂。”办案检察官介绍，2015年至2016，被害人侯某某在何庭如、向友宝等人处借款。2016年9月29日晚至10月9日，向友宝等人为索取非法债务，将侯某某强行带至旺苍县城多个酒店、茶楼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索取债务。期间，被害人侯某某出现精神不振、小便失禁等精神异常，被害人亲属托人多次说情，但看守侯某某的向友宝等人不为所动，以侯某某装疯卖傻为由继续限制人身自由，直到侯某某撞窗自杀未果后，才同意让侯某某亲属将其接走并住院治疗。经诊断，侯某某被确诊为偏执性精神分裂症。
办案检察官介绍，两个恶势力组织经常采取跟随、纠缠、滋扰等方式讨债，强迫被害人将借款利息通过“打借条”的方式转化为本金，经常逼迫被害人脱掉裤子，持皮带殴打被害人臀部、大腿等部位，并拍摄视频恐吓其他被害人。
抽丝剥茧 捋清恶势力脉络
该案主办检察官介绍，办理该案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两个恶势力组织主犯同时“反水”，拒不承认自己是恶势力组织，且狡辩“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收账是合法行为不是犯罪，大家都是朋友关系，相互帮忙要债。如何尽快确定集团的组织性和违法性，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越难办的案件，越要办出效果。”在专案组会议上，检察官根据个案犯罪事实，结合两个组织成立、壮大这一主线，决定以高利贷“公账”作为该案的突破点，从侧翼攻破被告人心理防线，厘清组织特征。经检察官了解，被抓获前何庭如就早有预感，特意将“公账”交给朋友辛某保管，何庭如被抓获后，廖某意图将账本予以转移，途中被公安机关现场查获。
“秉持着‘不凑数、不拔高、不降格、不放过’的办案理念，通过细致缜密的审查，对该案涉及的30件案件事实的证据认真梳理，严格把控证据关、事实关、法律关，确保案件质量，先后制作表册20余种、召开会议研讨13次、请示汇报5次，撰写了700余页的审查报告。”办案检察官说。
“入住被害人房屋10多天，没有严重影响被害人生活秩序”“拘禁过程中没有暴力殴打，不应当对引发的精神疾病负责”“讲述‘山东辱母案’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非法收账”“强行亲吻借款人妻子时征得了同意，不算滋扰，更不应当对精神疾病负责。”庭审中，面对大量确凿的证据，被告人虽然口头认罪，但在收账手段的恶劣性、暴力性、关联性上反复狡辩。
“认罪认罚要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犯罪行为真诚悔过，必须抛弃幻想，认真反思违法犯罪行为的社会危害性，明确认识自己错在何处及如何改正，才能得到法律的从轻从宽处理，一味的狡辩得到的必然是依法严惩。”公诉人在庭上义正辞严，并出示了“公账”账本，“大哥们”顿时傻了眼，如实交代了组织犯罪事实。
“我对不起那些被害人，更对不起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孩子!”最后陈述时，19名被告人全部认罪认罚，4名主犯潸然泪下、深刻悔罪。
“黑恶伏法，正义终至！”宣判结束后，检察官们理了理领带，走出庭审现场准备即将开启的下一场“战斗”。